“六月栖栖,戎车既饬。四牡骙骙,载是常服。玁狁孔炽,我是用急。王于出征,以匡王国……”
“比物四骊,闲之维则。维此六月,既成我服。我服既成,于三十里。王于出征,以佐天子……”
“四牡修广,其大有颙。薄伐玁狁,以奏肤公。有严有翼,共武之服。共武之服,以定王国……”
传说,巫蛇之山(神龙架),有着幽森的远古森林,鸟儿在密林中飞过,野兽在山中匿行,沿途回荡着庸人战俘悲哀的歌声《六月》,曾经为周王朝之屏的上古庸国就在这歌声中渐渐亡逝。
历经三年苦战的楚军,沿着巫江浩浩荡荡地一路南下。战士们身着兽皮缝制的破旧革衣,那衣服在风中呼呼作响,他们翻山越岭,终于踏上了归楚的征途。在楚人修缮的战车上,堆满了从庸国掠夺来的战利品——有庸人引以为傲的精美陶器、华贵青铜器、庄严大鼎,还有数不胜数的粮食。
女子身披残破的熊皮披风,在颠簸摇晃的破损戎车中显得有些孱弱。她看着一批又一批执拗的庸人,手持石斧,千里迢迢地追踪而来,妄图寻仇复国。然而,他们的行为不过是螳臂当车,根本无法阻挡历史的车轮无情地碾过庸国的城墙。
庸蛮们嘴里发出“啊啊啊啊”的吼叫,说着那令人费解的古庸语,被身披重甲的楚军当作俘虏,手持战斧,按在巨大的石块上,手起斧落,砍下他们的头颅。
鲜红的血液喷溅在青黄相间的草地上。
一颗颗大好头颅滚落草地。
那浓烈的血腥味瞬间引来了森林中的野兽,但它们看着这上万人的庞大队伍,只能在远处徘徊,不敢靠近,生怕自己也沦为人类的腹中餐。
戎车上,身为驭手兼旅帅的杨蔚,看到身旁的王姬芈凰面色不忍,她唤来士兵把那些死去的庸蛮尸体拖去埋葬。
杨蔚开口问道:“王姬,可是不忍?”
“嗯……”
女子徐徐点头,迟疑道:“庸楚同为南方蛮夷之国,因周王朝相斗百年,而今国破,我楚国此战克庸,实无赶尽杀绝之必要。”
“王姬心善。”
然有不服周的旅帅,居高临下看着滚落一地的头颅,喟然道:“然,如公子所言:不服我大楚者,虽周亦亡之,此其唯一之天罚。若非如此,北方周朝诸侯,孰不敢攻楚?”
众士卒闻言纷纷高喊欢呼。
“哈哈哈……”
“小王姬,莫为庸人自扰了。”
“想想我大楚的豆饭,想想我大楚的河鲜,我恨不得背生双翅,飞过这巫江,直入我楚地,畅饮他三日三夜,不眠不休。”一人挥舞着刀斧咧嘴大笑,正是执行死刑的旅帅。
“霍刀。”
整个军中敢如此称呼王姬的,除了粗鄙的大老粗霍刀没有第二人,杨蔚嘴角浮起一抹笑,朝对方膝盖踢去一脚:“太阳即将落山,你若不想今夜再嚼那些石头一样硬的干粮,速去安营生火,命人多猎些鸡兔狍子回来!”
“得嘞!”
霍刀抹了一把络腮胡子,安排士兵安营搭棚生火打猎做饭去。
芈凰在车上巅了一日,眼见难得停车休息,便也下车向河边走去。河水清凉,她忍不住砸了砸干枯的嘴唇,捧起一捧溪水,一口饮尽,终于缓解了北方秋日嘴唇的干裂。
喝完水,洗把脸,精神爽健了几分,她正要沿河散步,扭头便见溪边灌木丛中有几只正在觅食的麻雀,正啄着地上风干的果子,芈凰抬头一看是棵野果树,可不知是否有毒,揉了揉饥肠辘辘的肚子,她最终低头又盯向灌木从中拳头大的土黄背影。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亦可果腹。”
一边低声说道,她一边抓起腕间匕首,眼神烁烁做出一个投掷的动作。
就在这时灌木从中飞出一道玄黑色的闪电。
“啊!——”
只见她突然呼吸困难,视线直直盯着前方,放声尖叫起来,似乎眼前的黑蛇比手握石斧的庸蛮还要令她见之后怕。
所有的事情都发生得太快。
女子狂乱倒退。
一边挥手抵挡,可挥出的手臂只是被两粒细白牙深深咬住:“啊!……”
她感到眼前一阵晕眩袭来,这眩晕的窒息感远比毒液透过牙印游经她的血管,心脏,然后流向她的大脑要来的快。
狭窄的帐篷里,苍老的女巫头上插着羽毛正在跪在席边挥动脖子上挂着的石琮,啖道:“虺(tui)去!虺去!……魂安!魂安!……”
跳跃的篝火和烤肉的诱人香气,透过帐篷溢了进来,芈凰幽幽睁开眼,发现她正躺在味道难闻的狗皮垫子上,身边是承军老巫和亲护女卫,按照女巫指示,正将一副黑漆漆碾碎的草药敷在她的伤口处的司剑第一个发现她醒了。
“王姬,你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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