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圣寿节,夜色如水,月光皎洁。
大玉国京城的皇宫之中热闹非凡,到处张灯结彩,仙乐飘飘。御殿之中灯火通明,丝弦齐奏,一个个穿着华丽的教坊艺人在大殿中央恣意舞蹈,不时用精绝美艳的动作引来满堂喝彩。
皇帝在主位御座上端坐,一边欣赏歌舞,一边与一旁的皇后、皇子们说着话,心情极好。
“皇上,臣妾听闻镇北将军府中添了一位女儿,不知今儿个抱来没有,臣妾真想瞧瞧。”皇后神情殷切地笑道。
“哦?”皇帝也很惊喜,他皇子生了一堆,公主却一个都没有,听闻自己的爱将生了女儿,遂向高台下唤道:“唐延!唐延来没来?把你的千金抱来给朕瞧瞧,合了眼缘,朕封她做郡主!”
旁边的总管太监连忙回道:“皇上,唐延将军昨日奉旨启程回北方战场了。不过将军夫人跟他女儿今晚是进了宫的,此刻就在下面坐着呢,奴才这就把唐大小姐抱来给您瞧瞧。”
“好,快去!”皇帝点头挥手。
片刻,总管太监抱来一个用襁褓包裹着的小婴儿。
“来,朕来抱抱!”皇帝高兴地接过婴儿,打开蒙在婴儿头上的襁褓,见小家伙粉面红唇睡得香甜,丝毫不受周围嘈杂的声音影响,不由大笑道:“是个胆子大的!有其父风范,将来必是一个驰骋疆场的女将军!”
众人纷纷笑着称是,皇后也是十分喜欢,伸出手道:“皇上,让臣妾也抱抱嘛!”她身边的几位皇子也都一脸好奇,伸长脖子想看看小婴儿。
“好,给你抱。”皇帝作势欲将襁褓交给皇后。
“昏君去死!——”突然一声暴喝,原本在大殿中央热情舞蹈的艺人们竟一齐飞身扑向皇帝,同时各自纷纷从乐器中抽出短小锋利的刀子刺向他。
皇帝皇后一惊,皇帝下意识地将手中的襁褓扔向最先扑来的刺客。
刺客的刀刃锋利无比,刺入襁褓后毫不留情地将襁褓甩了出去,又再继续凶猛地袭向皇帝。
御殿之中的武官们早已扑过来徒手与刺客搏斗,文官们则纷纷拉着各自家眷躲避。还有一个女子发疯了似的往皇帝那边冲去,嘴里哭喊着:“女儿!我的女儿!”
她身边的丫鬟仆妇立即将她拉住。
谁都看见那刺客一刀刺进襁褓,里面的婴儿肯定不会有命了,再去救她只是多添一个枉死的冤鬼罢了。
很快禁卫军赶到平息了刺杀,皇帝、皇后和太子早被人保护着离开了御殿,只有几位庶出皇子留下指挥内侍们清理善后。
一位年轻的皇子走到柱脚那个被血染红的襁褓旁边,不远处的另一位皇子提醒道:“四弟,你别碰那个脏东西。一会儿等唐家来人了,让他们自己弄回去。”
尚显稚嫩的小脸皱了皱眉头,终是心有不忍地伸手掀开了被血染湿的小被子,随即瞪大了双眼,不顾血污抱起襁褓大声喊道:“御医!御医快来!——”
***
十六年后,京城郊外。
初夏的阳光正好,微风从林间嫩绿的树叶中穿过,带来早晨清凉的气息。
一双白净纤瘦的手从溪水中捞起浸湿的布巾,两手握住,拧出的水滴在阳光下折射出五彩斑斓的光芒。
擦了擦脸,唐无忧放下布巾,露出白皙姣好的面容,身后传来沙哑难听的声音。
“美人儿!你放了我!我虽然表面上是个采花贼,但实际是替太子办事的,有很多钱,都给你!你可以买漂亮的衣服首饰啊!不用干这种打打杀杀的活儿也能过上好日子啊!”
唐无忧翻了个白眼,他们唐家的祖训,学武之前先正身,绝对不会跟犯人达成交易。
因着她娘莫名染上的痨病,也因着朝廷对她父亲失踪的怀疑,族中长老们人人自危,一致同意将她们娘俩赶去城外的贫苦庄子里,自生自灭。
悲伤吗?愤恨吗?可她是个哑巴,不能为娘亲和自己辩解,也没法去告官。没事,她武艺超群,替官府捉拿犯人换取赏银,一样能养活自己和娘亲。
“美人儿……呜呜!”见那男子还要不死心的劝说她放了他,唐无忧直接抽出鞍袋中的布巾塞进他嘴里,好了,世界安静了。
傍晚,跟熟识的捕快在西市附近的老地方接头,她得到了赏银,想着要给娘亲做两件新衣裳,明天请裁缝去家里量尺,应该赶得上圣寿节穿,于是便策马进了西市,去找熟悉的布料铺子。
在西市最好的绸缎行订了货,也约好明日她会来接裁缝去家里量尺,绸缎行的掌柜和伙计们都满脸堆笑的将他本月成交额最大的客户送至门口。
掌柜的亲自给唐无忧掀着珠串门帘,一边说着欢迎再来等等的客套话。
她点点头,刚刚一只脚踏出绸缎行,就闻到一阵熟悉的刺鼻香味。她暗自翻了翻白眼,真是讨厌什么就来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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